错觉
1
一个眼神就能判断出一个人是否喜欢你，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。
17岁的栗梓不知道，但是27岁的栗梓知道。
2
“你知道吗？刚刚我们问尹柯，班里哪个女生最好，他想也没想，脱口而出的就是你。”一个女同学刚洗完手朝着栗梓甩了甩手上的水。
“看来你的桃花要来了，春天要来喽。”另一个女同学搭腔道。
在等沙婉上厕所的栗梓尴尬地咧了咧嘴，不知道此刻是应该说声谢谢呢还是害羞一番。
等沙婉起身时，栗梓望了她一眼，嗯，还好，没什么表情，大家应该都只是当开玩笑。
可是心里却莫名想要她打趣一番，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被男生这样提及，想让她知道其实自己也是有男生在意的。
2
尹柯是个怎么样的男生呢？
他头发不长，但也不是寸头。锅盖头吗？好像也不是的。他个子不高，但也不是特别矮，比栗梓还是高一点的。他瘦瘦的，穿衣服挺有品味，看起来很舒服。会打篮球，会滑滑板，学习呢也是班里前三。
相比之下栗梓就很普通了，不瘦身材不好有些肉滚滚的，学习也只是十多名徘徊，长得还挺清秀，但是在班上其他会打扮的女生之中难以令人驻目。
3
因为其他女生的一番话，原先从未注意过的尹柯的栗梓开始观察他。
他下课不太和其他男生们一起闹腾，他只是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看书或者和同桌说说话聊聊天，又或者约着栗梓的前桌——一个小个子男生一起出去上厕所。
有时候在走廊上和他迎面碰见了，他却一副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擦肩而过，这就有些让人奇怪了。
可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又不好意思去点明这种暧昧，就只有暗戳戳地将自己这种小心思挖个坑用土轻掩，但是在爱恋弥漫下也会时不时冒个芽。
4
那天栗梓英语听写没过，准备在晚自习时下楼去办公室重听，由于坐在前排就想着直接从前门出去，而恰好经过尹柯他们组前面。栗梓本来没想什么，可偏偏她感觉到正在写作业的尹柯微微抬了一下头，这一下激起了她的少女心，她明白了尹柯也和她一样要去重听了。
女生的少女心很奇怪就是很容易触动的，比如你感觉你喜欢的男孩子悄悄看了你一眼，或者刚好你和你喜欢的男孩子作业本放在一块，或者你们的名字写在一起，你就会感觉好像你们天生一对，命中绝配。
栗梓刚在英语老师旁边的办公桌安座，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，于是栗梓抬头直对门口刚好看见尹柯和他同桌一起走进来。那一刻栗梓的世界只能看见尹柯，旁的一切都无视了，但出于少女的矜持，她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干她的活。
但就一眼，她也看到了尹柯进门的第一眼也是直望着她，神情有一点慌张错乱，尴尬地不知所措。
尹柯直走进，和老师打完招呼后就到栗梓旁边的办公桌上开始听写，他写的很快，是这一批人中最快批改完的，于是他先行到办公室门口等他的同桌。
栗梓也紧跟他的脚步批改完出门，正想着经过他时应该用什么样的神情，可是一出门就看见尹柯斜斜地靠在墙上发呆，看到她出来了就看着她在笑。
是很灿烂的带着少年气的笑。
这是栗梓在带有滤镜看的效果，事实上就是傻里傻气的笑。
不明所意。
但是这一眼就像烟火大会的导火线一样，栗梓心里顿时像在绽放烟花一样，各色烟火到处乱蹿交会聚集最后都变成了粉红色。
本来想着当没看见就走过去了，但是出于礼貌，栗梓扯了扯嘴角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。
这个笑容真的丑到无法形容，在栗梓后来无数次对自己重演时，她都会一遍遍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笑的如此勉强，原本自己最引以为豪的笑起来甜甜的小酒窝根本就没出场，这怎么会给人家留下好印象啊。
栗梓匆匆跑上楼梯，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慢慢烧起来了，听见后面男生的脚步声，她越来越慌张，走的越来越快，可是紧张地手脚冒虚汗的感觉她却自己控制不住。
她一回到位置上就不停地和旁边女生说话，说的什么话谁管她呢，反正那女生根本没注意听，而栗梓也只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，显得自己不那么慌乱，尽管她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。
栗梓告诉自己要控制住自己，但是在他回来时她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，不过幸好他没再看她了。
5
慢慢地时间流逝，栗梓也一点点地在消化这些心思，可是偏偏他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能勾起她的心。
放假通知贴出来了，大家都很激动地向前拥去看，于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聚聚场景出现了。栗梓由于去的早很荣幸在内层，刚从里面挤出来就碰见了刚要来看的尹柯。
“那上面写了什么啊？”栗梓原本低着头挤出来的，听见声音她猛地抬头，看见尹柯正直勾勾地望着她询问，愣了三秒后栗梓才恢复了语言系统。尹柯可能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就回避了自己的目光，听她讲完后就满意地和同伴走了。
女孩子就是容易想多，栗梓又开始回味自己刚刚有没有失态啊，或者有什么说的不对啊。
又或许是早晨逆光走来的少年和她无声息地对视一眼，就能让她心慌的砰砰直跳。
可能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。
6
元旦放假，栗梓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久了还没有加上班里同学的微信，于是到班级群里溜了一圈，加了全班人，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加他。
晚上十一点他终于通过了验证，俏皮地发了句“报上名来”并附上一个表情包。
栗梓回答后就顺便夸了句他的表情包有趣，于是不太熟的俩人竟然就这么聊了起来，虽然聊的内容真的很无聊。
不过总归有了第一次，第二次就方便了。
栗梓又闲着无聊去找他聊天，看他半天回一条的样子栗梓猜到他似乎在和别人打游戏，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了。
后面由于俩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就没怎么再交流过。主要还是栗梓感觉自己非常倒贴，死皮赖脸的，人家都不太搭理她，她还非得去找人家聊天。于是她非常后悔去找他聊天并发誓不会再主动去找他了。
于是他们后来都没聊过，但除夕夜那天尹柯竟然主动发了个新年快乐给她。栗梓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，问了一句“有红包吗”。尹柯回复“有”，然后发了一个红包的表情包，在一番斗论下，尹柯无奈让步发了一个小小的拜年红包。这让栗梓感动了一下下。
然而栗梓在刷朋友圈时，看见了尹柯给别的女生发的新年祝福的截图，这让她醋了会儿，但想来尹柯都是单独发的，不是群发，而且只给她一个人真发了个红包，也就没有什么不开心了。
7
栗梓一直认为尹柯和自己的关系有些暧昧，至少说尹柯肯定对自己有点意思，于是她一直期待着尹柯表白。
等着等着，就等到了毕业。
毕业了，他还是没有说。
这样子两人好像就再也没了瓜葛。
8
27岁的栗梓再次遇见了尹柯，两人聊起过往。栗梓不好意思地说出当年自己的心意，尹柯有丝诧异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“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”。
两人现在都有了自己的伴侣，对于这段青春都决定留在少年的过去。
无论是什么，那些没有说完的话就不必再说明了，说出来就没有那么纯粹了。
9
栗梓现在才明白
原来他们是朋友，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且只可能是朋友。
10
17岁的栗梓以为“一个眼神就能判断出一个人是否喜欢你”是真的并且深信不疑，所以她抓住一切小细节急切地想要证明他是喜欢她的。
但是27岁的栗梓明白了一切都可能是错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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